折翼與小蟹的異想世界

〈　九　〉


　　無數納迦的屍體散落在神殿遺跡的四周，有的冰的跟冰塊一般，有的則是插滿了箭，還有的全身上下只有一道致命的傷口。周圍一片沉靜，除了不遠處的海浪席捲岩石的聲音外，什麼都聽不到。


　　瑟洛斯一行人在拉朵的叫喚之下，起了個大早，朝著神殿遺跡出發。她從眾人口中得知了關於希絲莉亞以及詛咒之地的一切事情，雖然瑟洛斯還是不太信任她，但由於希絲莉亞堅持拉朵是好人，也就收聲不再多說。

　　畢竟沒有拉朵救起希絲莉亞，她到現在人在哪還不知道。


　　與其毫無頭緒的到處搜尋，拉朵建議從最大的目標開始，也就是艾薩拉中最大的神殿遺跡─艾薩拉女王的神殿。既然是最大的神殿，就應該有著最多的線索。再者，要是這件事情扯到了遠至『上古戰爭』的歷史的話，那艾薩拉的神殿就非好好調查不可。儘管對此事非常的感興趣，但拉朵也無法不擔心起來。

　　要是這一切真的跟『上古戰爭』有關，那他們面對的將會是什麼？如果介入了此事，她會讓自己捲入多大的困境？


　　「這完全看不懂啊！」亞法爾的聲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，一個個轉過身去看看亞法爾到底在看什麼。

　　亞法爾研究的是神殿角落的一塊破石版，上面刻著奇怪的語言，讓他看的一個頭兩個大。

　　「這不像是現代的語言，至少絕對不是聯盟的！」梅莉歪著頭看著亞法爾手中的石版。

　　「更不是部落的語言！我也可以很肯定！」亞法爾用力的點了點頭。

　　「不是聯盟，也不是部落，」凱文皺了皺眉，「難道是惡魔的語言？」

　　「也不是惡魔的語言………」希絲莉亞輕輕的說著，聲音雖小但每個人都聽的到。

　　「希絲莉亞，難道妳………」歌莉雅帶點驚訝的看著希絲莉亞，但希絲莉亞卻撇過頭，不想多說。

　　她不知道該要怎麼跟其他人解釋自己突然了解惡魔語言的事情，就連自己都搞不清楚，又該怎麼解釋？

　　「不管是什麼語言，這樣一塊破石版能有什麼線索？」瑟洛斯為了不讓歌莉雅追問希絲莉亞，馬上插進了一句話。

　　「可能有關聯，也可能毫無關係，」拉朵似乎和瑟洛斯的磁場有些不合，「再沒了解意思之前，什麼可能都有。」

　　「這不可能是部落的文字，但既然會在這裡發現，就應該是古老夜精靈的語言………」拉朵說到此便轉頭看了歌莉雅一眼，然而她並不認為歌莉雅會看的懂。

　　「很有可能………」歌莉雅看了看神殿四周，「畢竟這裡曾是夜精靈的領土……」

　　「要是戈利亞德哥哥在這，或許就能替我們翻譯這些文字………」想到死去的兄長，歌莉雅忍不住難過了一下。

　　歌莉雅的兄長，戈利亞德，在夜精靈中算是個蠻厲害的牧師。他對於古文研究的熱枕絕對不輸給對牧師之道的精神，然而喜好助人的他，毅然決定好好做個牧師，勢必要為了聯盟的榮耀而付出一切。

　　聽到歌莉雅提起戈利亞德的名字，瑟洛斯的心也不禁沉了一下。戈利亞德是他所屬小隊的神補，不只小隊的戰士，就連負責傷害輸出的他，法師，和矮子獵人，甚至矮子獵人的那隻大熊都治療的好好的。在瑟洛斯眼中，戈利亞德可以算是整個團隊第二強的補師，第一的當然就是艾舒‧馬斯泰爾，也就是希絲莉亞的母親。

　　雖然和戈利亞德並沒有太多的對話，但瑟洛斯知道他總是默默的在後面為大家治療。他不求回報，只是不斷的奉獻自己的力量，遇到危險也是將自己擺在最後。


　　「或許我可以把這些石版帶回達那蘇斯，我相信高階女祭司泰蘭德一定可以為我們解答………」歌莉雅努力想找尋能夠幫助情況的方法。

　　有如歷史所記載的話，那高階女祭司泰蘭德也算是親身經歷過這場戰爭，那麼或許她能夠幫上些什麼忙。唯一的問題就是，身為掌管夜精靈一族的泰蘭德有太多事情需要她操心，面對這種毫無頭緒的疑問，她有這麼多時間陪他們一起尋找答案嗎？

　　「雖然你們的女祭司有著無上的智慧，又經歷過上古戰爭，」拉朵思考了一下現在的情況，「我說這些並沒有惡意，但你認為她真的幫的上忙嗎？又或著說，我們到底在尋找什麼？這個，我們到底清楚嗎？」

　　的確，他們到底在尋找什麼？一直到目前為止，因為暴風城的術士老師們建議他們來到艾薩拉尋找解答，但到底他們在找什麼形式的解答？

　　據那些老師的偵測結果，在希絲莉亞身上有著用古老黑暗咒文所下的封印，那他們尋找的是解答？還是封印本身？如果是黑暗的咒文，那跟艾薩拉神殿中以古老夜精靈文字所寫下的文獻又有什麼關聯？他們該找的，不就該是惡魔的文獻？

　　「我們找了這麼久，也只找到這些破碎的石版………」亞法爾抬頭看了看那已爬上頭頂的艷陽，「整個神殿也都翻遍了，納迦也殺了好幾隻，是不是該換個地方找找看呢？」

　　「就怕再怎麼換地方，也找不到什麼。」拉朵用著幾乎確定的口氣說著。

　　「你的意思是，我們大老遠跑來艾薩拉也沒什麼用囉？」由於找了這麼久都沒有進展，凱文的脾氣也開始升起。

　　「不是沒用，只是要解決辦法，就該朝最根本下手，不是嗎？」拉朵說著眼神飄向了愣在一旁的希絲莉亞。

　　「我？」希絲莉亞察覺到拉朵的視線，整個人從剛才的幌神中清醒了過來。

　　「與其像個無頭蒼蠅般的亂找，不如從本人身上來研究不是更快？」拉朵瞇起眼，讓希絲莉亞突然有種心裡毛毛的感覺。

　　「你這傢伙想對她做什麼？」瑟洛斯下意識的站到了希絲莉亞面前。

　　「我有說我要對她做什麼嗎？」拉朵諷刺的笑了笑，「對她過度的保護，是解決不了什麼事的。」

　　「先回去小屋吧！過了大半天的搜索，應該也累了吧！」拉朵閃過瑟洛斯那不友善的眼神，自顧的朝著小屋的方向走去。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，也無奈的轉身跟著拉朵走去。

　　的確，他們毫無頭緒到尋找『線索』，但到底他們該怎麼找？似乎還需要好好的再討論一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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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所以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？」一回到小屋，瑟洛斯忍不住開口。

　　拉朵沒有開口，只是盯著希絲莉亞一直看。

　　「你們要聽我對整件事情的看法嗎？」雖然問著大家，但拉朵的目光很明顯的落在瑟洛斯身上，因為她知道所有在場的之中，瑟洛斯對她有著最大的偏見。當然無可否認的是，其實自己對不死族的傢伙也有某種程度上的偏見。

　　瑟洛斯不語，表示他在聽。

　　「首先，能夠封印起來就有辦法解開封印，」拉朵開始說出自己的想法，「解開封印的方法有很多種，但不外乎都是要打破或解開些什麼。」

　　拉朵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，確定沒有人有異議才繼續。

　　「到底要打破什麼？到底什麼跟這封印有聯繫？這個就跟希絲莉亞本身有關了………」拉朵的眼神最後落到希絲莉亞身上，「而我認為要解開封印，就要先去找出不合理的事。」

　　亞法爾皺了皺眉，再甩了甩頭，他完全聽不懂到底拉朵想說什麼。其實不只他，其他人也都一臉搞不清楚的看著拉朵。

　　什麼樣才算是不合理的事？

　　「有件事情很奇怪，你們難道都沒有發現嗎？」拉朵帶點不可思議的環顧了所有人一遍，回應她的是更加深鎖的眉頭。

　　「什麼事情很奇怪？」亞法爾歪著頭看了看身邊的梅莉，梅莉則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，「這麼多天以來，都沒有什麼奇怪的事呀！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拉朵雙手抱胸看了看眼前的這一群人，「或許你們習慣了所以沒察覺吧！但我倒是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了！」

　　「有什麼奇怪？」凱文瞇起眼，不懂到底哪裡奇怪。

　　「關於希絲莉亞………」拉朵緩緩的望向希絲莉亞，「還有她的惡魔………」

　　瑟洛斯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，但是動作非常細微，沒有人發現到。當拉朵說到希絲莉亞和她的惡魔時，他馬上想到前一天晚上希絲莉亞反常的舉動。

　　「我………我跟托姆納恩有什麼奇怪嗎？」希絲莉亞的聲音中有些膽怯，卻還是帶著保護意識的稍微站到了托姆納恩面前。

　　「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吧？」拉朵輕輕的笑了笑，「我並不是想把你推到台上，但這件事，很有可能就是關鍵！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………」希絲莉亞皺了皺眉頭，目光卻轉向沒有人的角落。

　　此時此刻，瑟洛斯又更加確定希絲莉亞在隱藏著什麼，而且是從這幾天才開始的。

　　「希絲莉亞………」被拉朵這麼提起，凱文似乎也想到了一陣子以前珍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。那時候他們把希絲莉亞帶到暴風城去找那些術士訓練師來幫忙，而面對希絲莉亞和這一整件事，珍說了一句很重要的話。凱文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把這句話給遺忘，畢竟那曾是他與瑟洛斯同樣疑惑的問題。

　　「嗯？」希絲莉亞的神經開始緊繃，凱文突然叫她的名字，讓她猛然的回過頭。

　　凱文沒有過這樣嚴肅的問希絲莉亞問題，他直直的看進了希絲莉亞的雙眼。


　　「這隻惡魔守衛，真的是你招喚出來的嗎？」


　　的確，剛和希絲莉亞重遇的時候，他和瑟洛斯的確有著同樣的疑問。就連到了暴風城之後，初次見到的希絲莉亞的珍也說出了『以你朋友現在的能力來看，她應該是無法招喚出惡魔守衛』的話。

　　此刻凱文不得不去回想這個問題，到底托姆納恩是希絲莉亞的惡魔嗎？

　　「凱文………你說什麼？」希絲莉亞似乎開始慌了點，「為什麼這麼問？」

　　「因為身為一個痛苦術士，你卻擁有只有惡魔術士能招喚出的惡魔守衛………」凱文看著托姆納恩，「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了，但總是覺得這沒有什麼重要………」

　　「是沒有什麼重要呀！」希絲莉亞快速的接著，「托姆納恩是不是我的惡魔，有很重要嗎？」

　　「有！」拉朵沒有打算停住這個話題，「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，那這隻惡魔的存在就和你記憶的封印有著某些程度上的關係。」

　　「這都是你的猜測，不是嗎？」希絲莉亞反問著拉朵，拉朵停頓了一下，卻沒有被問倒。

　　「我覺得這是很好的猜測，」拉朵輕鬆的說著，她的反應和希絲莉亞成了強烈的對比，「照你們所說，你從詛咒之地那個山洞醒來的時候，這隻惡魔就已經在你身邊了，而這一路下來，他也一直待在你的身邊，對吧？」

　　「那又怎樣？」希絲莉亞眉頭深鎖著。

　　「他怎麼出現在你身邊的？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你身邊？」拉朵看了希絲莉亞和她身後的托姆納恩一眼，兩個都顯得很不自然，「很可疑呀！不是嗎？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！」希絲莉亞緊張的提高了音量，「就………就………」

　　「或許希絲莉亞只是剛好招喚出來的？」看到希絲莉亞被追問到答不出話來，歌莉雅忍不住介入，「一直以來，他也都是聽從希絲莉亞的指示再行動，也從未做出任何擅自傷害別人的動作呀！」

　　「也有可能，」拉朵點頭表示同意，「也有法師不只精通冰系法術，就連火系法術也很在行。」

　　不用猜也知道，拉朵是在說自己。

　　「對呀！一定是這樣的………」希絲莉亞很不自在的笑了笑，她只想快點脫離這個話題。要是托姆納恩被認定是解開那段記憶的關鍵，那她無法也不敢去想像他們會對托姆納恩做出什麼。


　　「並不是這樣………」

　　聽到這句話，希絲莉亞的動作和表情瞬間凍結住，緩緩的轉向聲音的主人。

　　開口的是瑟洛斯，雖然他並不忍心再繼續逼著希絲莉亞，但他知道他必須說出來。

　　他知道希絲莉亞在隱藏什麼了。


　　「阿賊………」希絲莉亞皺起眉頭，睜大雙眼看著瑟洛斯，彷彿是懇求著他不要說出來。

　　「對不起，希絲莉亞………」瑟洛斯沒有正視希絲莉亞。

　　如果拉朵的猜測是對的，那這樣對希絲莉亞或許會比較好。

　　「阿賊………不要說了………」希絲莉亞不知道瑟洛斯會說出什麼，但她知道如果有什麼秘密，她或許可以藏過所有的人，卻無法藏過瑟洛斯。

　　瑟洛斯抬頭見到了希絲莉亞那雙乞求的雙眼，也一度想收回即將出口的話，但最後還是決定開口，儘管那可能會威脅到托姆納恩的存在。

　　這，就是希絲莉亞所害怕的。


　　「托姆納恩並不是你的惡魔………」瑟洛斯閉上雙眼，如果繼續看著希絲莉亞，他會開不了口，「因為………你無法治療他………」

　　木屋的所有人陷入沉默，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到了希絲莉亞和托姆納恩身上。

　　「我是不能治療托姆納恩！」希絲莉亞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，「沒錯！自從我嘗試治療他失敗之後我就知道他不是我招喚來的惡魔！但是………這也不能代表什麼！不是嗎？」

　　「是不能代表什麼………」拉朵輕輕的開了口，「我只是說，或許跟你那段記憶………」

　　「我說什麼都不相信托姆納恩會做出什麼封印我的記憶的事！」希絲莉亞張開手護住身後的托姆納恩，「不管他和那段記憶有沒有關係，我不會讓你們傷害他！」

　　「希絲莉亞………」面對如此激動的希絲莉亞，歌莉雅忍不住感到悲傷。

　　是否因為曾經失去太多，所以對於現有的一切都不願放棄？

　　周圍又陷入了沉默，沒有人移動，也沒有人知道現在該怎麼做。


　　「希絲莉亞………」這次開口的不是別人，正是希絲莉亞身後的托姆納恩。

　　「托姆納恩………？」希絲莉亞回過頭，沒有想到托姆納恩會在這個時候開口。

　　「謝謝你，希絲莉亞，讓托姆納恩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溫暖………」托姆納恩用著不純熟的語言說著，「但托姆納恩不想傷害希絲莉亞，儘管那是我被賦予的職責………」

　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，更沒想到托姆納恩會說出這些話。

　　「她說的沒錯，托姆納恩的身上，的確有著和希絲莉亞相同的封印，那是托姆納恩的任務………」托姆納恩看著眼前這讓他對人類改觀的女人，「但托姆納恩從來沒想要傷害希絲莉亞，也不想看到希絲莉亞為難………」

　　「你的意思是………」希絲莉亞的心中充滿了悲傷，「拉朵說的是真的？」

　　「是的，希絲莉亞，」托姆納恩緩緩的說著，「如果我的離去可以讓你恢復記憶，那托姆納恩願意離開………」

　　「我不要！」希絲莉亞也不管事情的重要性，用著任性的口氣叫著。她知道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說的。

　　「托姆納恩喜歡這裡，喜歡大家，喜歡艾澤拉斯，也喜歡希絲莉亞………」托姆納恩一字一句清楚的說著，也深深的烙在在場的每個人心中，「也因為如此，希絲莉亞必須記起這段記憶………」

　　「只是沒有了托姆納恩之後，希絲莉亞要好好保護自己………」托姆納恩就像在交代什麼似的說著，他知道如果要解開希絲莉亞記憶的封印，那他就必須要離開。

　　永遠的離開。

　　「等等！」凱文開口打斷了托姆納恩的話，「我不是有意要打斷………但到底是誰………封印希絲莉亞的記憶？如果不是希絲莉亞，那到底是誰招換你的？」

　　「我的主人是………」托姆納恩緩緩的開口，但就在他要說出名字的時候，他的話再次被打斷。這次不是因為誰開口，而是因為小屋外傳來一陣騷動。


　　由於小屋過於擁擠，外面發生什麼事就由最靠近窗戶的梅莉代為查看。她輕巧的從椅子上跳到了窗邊，不看還好，一看就讓她嚇的臉色發白。


　　「我們………」梅莉驚嚇的跳到了眾人圍著的木桌上，「我們被包圍了！」